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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叶蓝】蓝寨主的剑 14

热血方刚的小年轻受些皮肉伤好的还是蛮快的。

不过半月,蓝河的伤好得七七八八,伤口结了痂,药早就不用再敷,绷带缠着防水防湿防崩痂。原本伤口结痂时又硌又痒,裹着纱布更是如蚁噬骨,挠不能挠抓无可抓,在南方山里秋老虎的闷蒸下甚是痛痒难耐,饶是蓝河自认为忍耐力优秀也忍不住每天一张臭脸,可以说是非常不悦了。

叶修这些日子倒是过得滋润,好像每件事都称心如意。和蓝雨的结盟由谣言变成了事实,山寨的身份突然有了着落,这层关系一捅破,山庄作为正道砥柱的身位就很值得考量,少庄主的野心就很值得揣摩了——众口悠悠,不乏些恶意揣测。叶修仗着通缉令状似他人,大摇大摆下山进城打探消息,听着市坊民间煞有介事地编排故事,时不时夹杂一两句少庄主的坏话,全然不提往昔受的好处,笑眯眯地点点头:甚好,甚好。

蓝河这黄少忠实拥趸听了就很不乐意了,义愤填膺想冲起来把那些个说人长短的刁民吊起来打一顿;未遂,因而转移怒气,看到叶修就很上火。偏偏这人吃他的用他的还睡他的客房,一天到晚在眼前晃,晃得蓝河脑门上冒起火尖,一个不小心磕到自己不要太酸爽。

除此之外,王堂主似乎是同意加入这既没名也没实的倒霉联盟,亲自送了一群半大孩子上山,交给叶修让他看着办。

叶修搓搓手点点头,笑眯眯地挨个儿揉了一把孩子们的脑袋,像只偷了瓜的猹。

所以蓝河很郁闷,郁闷那骑着马晃晃悠悠走在自己半匹马身前的人究竟布了多大的网,又有多少人跟自己一样心甘情愿往里跳——更郁闷的是自己不知为何刚好了伤疤,就一时鬼迷心窍,跟着叶修回他的茨草山千波湖。


那日叶修是这么忽悠他的:你看,现下这寨子暴露了,你也暴露了,天下都晓得你们蓝雨山庄叛离正道,咱们不如就坐实这同盟关系,如何?

蓝河万分嫌弃,上下打量一番面前这所谓新上任的邪教教主,心说难道不全是你的锅吗,开口只问:少庄主呢?

叶修笑眯眯点头:去西边帮我找百花族长讨要东西了。

蓝河心里一阵唾弃,面上义正言辞拒绝:叶教主能支使我们少庄主跑腿,兴许有过往旧事,蓝某无权过问;我与你却没什么瓜葛,现下少庄主不在,我只听西席先生差遣 。

说罢扬扬眉。

叶修吃了这顿太极却仍是笑眯眯点头:嗯,知道你会这么说,特地问文州要了个手信,你看看?

说着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抽出一封信。

蓝河看了几遍,确实是先生的字迹,这很好;但内容就不怎么好了。

蓝河慢悠悠把信纸原样叠好,装回信封里递给叶修,斟酌着开口:你要扯山庄的旗,先生说好,就好;即便不是我,也行的。

叶修摸着下巴:我看你把这寨子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,很是个人才;听闻你这寨子起初净是些乌合之众,如今对你倒是心服口服,手段不错呀。

蓝河被他当面夸得有点飘,顾左右而言他:嗯嗯,是啊,我很忙的……

叶修笑着再加了一把柴:你看,其实我先前躲追兵又跳崖,也有些损伤,如今想从头再来把那将立未立的假皇帝拉下马,兴欣从无到有,正需要一个大管家。小蓝,你帮哥这个忙,好不好?

蓝河听到他说及跳崖那一段,猛地抬起头,几番视看也不知道究竟是伤在哪;又听到立傀儡这一节,更是一时有些懵,叶修刚问出那句好不好,便鬼使神差点了头,一句允诺当下便冲动出口:好,我帮你。

是以退无可退,反悔不及,只得骑着马一路地跟,也不知究竟谁扯谁的旗,谁是谁的卧底。

蓝河心里有些影影绰绰的东西一晃一晃,看不究竟,明知道多半是让叶修又坑了一回,可还是总想往下跳,总想就这么放任自由,看看下面究竟是不是无底深渊,看看这下面会不会有个人能接住自己。


蓝河从小是个孤儿。回忆里最简单快乐的几年,可能是最初懵懵懂懂,被山头老道捡到的时候。一方小小的破道观,远近几处小村落,邻里互相照顾,坐头的老道士有时充当乡野医者,替目不识丁的村夫莽汉写几个字断断理,在那几片山头,倒也有点儿声望,是以小道观也算有几分香火。道观是前朝样式,荒年恶道的没有修缮,老道士倒是不在意:外表那些虚浮不过是些虚的东西,穷乡僻壤的村野里谁在乎自己信的是什么,无妨。于是座下三四个小道长面面相觑,也就当作无所谓——何况即使有所谓,也并没有人能拿得出钱来修缮。

照顾蓝河的是院里的伙夫。说伙夫,恐怕有些不合适,原先他也是京里大酒楼的掌厨,被人诬了钱,还不上,打了一顿,瘸了腿,手也打坏了,再切不出薄如蝉翼的萝卜花,这才回了乡。哪知家里母亲亡故,幼妹不知所踪,没什么办法,这才上了山,成了乡野道观的伙夫。话虽如此,蓝河从不觉得他和院里其他道士有什么不同,因此总也喊他一句,小师父。

道观里没什么娱乐,小蓝河有时跟着旁的两个小弟子一起念书念到睡着,会被老道士吹胡子瞪眼地拿烟斗敲脑壳:俗物!老道士气起来跳脚,木头烟斗敲到脑壳上倒是一点儿也不疼,就是猛地被吓到,摸着有点热。偶尔有大户人家的主母回乡省亲来道观里参拜,道士们难得忙一忙,小蓝河就可以和那些个随行跟着来的小马童小书童们溜到后山上,和他们一块儿斗蛐蛐。斗蛐蛐这种城里人的娱乐山上是没有的,至少小道观里没有。蓝河每次也就是跟着凑热闹,看别人玩,自己默默在心里选一只看起来比较厉害的,跟着它的主人在一旁瞎鼓气,小小的蓝河两只手握成两只小拳头,眼里晶晶亮亮地给那小小一匾匡天地里的蛐蛐儿加油:战!战!

道观里的小道士并不全都是和蓝河一样,是被老道人捡来的孤儿。他们有家,他们过年时是要回家的。年节前后忙完写联写符做小物什的活计,该回家的也就陆陆续续下了山。道观里只有老道,小蓝河,和日里照顾蓝河的伙夫。这个时候就是道观里一年到头最清闲的时候了。老道有时从屋里搬出一把竹藤椅,坐在院口树下抽烟。南方的树,冬天多是不掉叶子的。小蓝河不想一个人待在没有火炉的屋里,也不想打扰小师父午睡,就搬个小竹凳,凑到老道士身边,奶声奶气地要他讲故事,讲外面的故事。老道士有时心情好,会讲些从前戏本上听来的故事,公子书生,戏子美人,将军帝王——总归都是些离这山里青烟很远的,英雄的故事。

小蓝河总是听得一脸迷茫,问那老道士将军为什么自刎,谋士为什么端腔,书生为什么不能爱狐精,英雄和美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……老道士有时不耐烦,一烟斗敲过去:故事就是故事,不要较真;有时候心情好,捏一把小蓝河冻得发红的圆脸,说:当然不好。英雄和美人在一块儿,就不是英雄了。美人嫁做人妇,也就不是美人了。

小蓝河纠结:不做英雄,不当美人,不行吗?

老道士歪着身子,从渐渐消散的烟雾后头侧着头看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小娃娃,费力地抬起一边眉毛,露出耷拉着的眼皮下的一只眼,静静地瞧,瞧道小蓝河不自在地摸摸冻得通红的小鼻子,老道士突然哈哈大笑伸出皱巴巴的手去呼噜手边好奇宝宝的小脑袋:当然不行。不做英雄,怎么护得住美人?不做美人,如何留得住英雄?世间事,都不是两厢情愿,就会有结果。

有时小蓝河也问小师父,外面的世界什么样?滴溜着眼睛说自己长大后要做大将军,把打了你的人也打一顿,让他们知道腿脚不好是什么感觉!只有这时那沉默的伙夫才会吃了糖糕一样笑:老师父说的没错,你真是个俗物。


当武林正派很辛苦  。蓝河从前就晓得,也以为自己早就有觉悟,只是没想到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更难些。

流寇一把火烧了道观,抢了村落,杀了道士。偷溜到后山玩耍而逃过一劫的小蓝河,又成了一个孤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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